新京报官微:从象牙塔逆行到“疫”线——那些抗疫战场上的校园志愿者

点击数:    |    加入时间:2020-02-15

新京报官微2020年2月14日报道:

从象牙塔逆行到“疫”线:那些抗疫战场上的校园志愿者

00后卢青云做梦也没想到,2020年2月初,自己可以亲眼见证武汉雷神山医院在十余天内拔地而起。

这个寒假,大三学生卢青云以湖北一六八建设工程有限公司实习生的身份,成为参与雷神山医院建设者之一。同在这片工地上挥洒汗水的,还有85后青年教师邵泽华。

武汉雷神山医院施工现场。受访者供图

同样是十余天时间,1999年出生的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大二学生高睿阳,接到了许多捐赠物资和捐款的电话。高睿阳自愿申请成为湖北省红十字会的一名基层志愿者、1号话务员,为家乡尽己所能。

春运期间的重庆火车站,每晚约有近四十班次列车抵达。95后大学生、西部计划志愿者周明月(化名)就站在这个车站的出口,向每一位出站的旅客举起红外测温仪。他看着一拨拨穿过隧道渐行渐远的旅客,常常以为是电影画面。

他们是中国暴发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之后,率先冲到一线服务于各个岗位的青年志愿者们。

2月3日,共青团武汉市委、武汉青年志愿者协会发布一则公告,面向全市招募一批疫情防控青年志愿者,服务内容包括医疗救护、便民服务、心理援助等。

公告发布不到24小时,已有超过7000封报名邮件飞到了报名邮箱里。截至目前,发起方已收到近2万封报名邮件。

“临床医学学生,大二,很想逆行到一线,请求赴武汉支援……”在#武汉招募防疫青年志愿者#微博话题下,数不清的年轻人附上了自己的报名表。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大部分都是在校学生。

“不计报酬,无论生死。”记者看到,很多人的微博版“请战书”上都有这么一句话。

为雷神山医院建设“当补丁”

武汉雷神山医院施工现场。受访者供图

1月底2月初,清晨6点的武汉,天色微亮。距离市区几十公里之外的武汉雷神山医院工地上,一大批连续工作了20多个小时的工人们刚刚下工。卢青云就在他们中间。他们将要步行20分钟,到达一处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那是他们的寝室。

卢青云是武汉科技大学城市学院一名大三学生,这个寒假,在湖北一六八建设工程有限公司实习的他,随着疫情暴发,也跟随公司到了武汉参与雷神山医院的建设。从1月28日开始,这个00后大学生在工地上给师傅们搬运、切割、打孔、上螺丝,“当个补丁”。

这不是卢青云第一次通宵工作。“特别恐怖。”卢青云回忆起刚参与建设第一天的情形:由于任务量大、工期紧张,早上6点起床工作,一直干到第2天中午才回去睡觉,大家连续30多小时没有休息。卢青云的一个工友由于不适应这种劳动强度,第一天工作结束后累吐了。

天气也很差。后半夜,工地上的管子、木头会反复结霜,“把它化开、它又结霜,又化开、又结霜……”卢青云搬起的东西像是大冰块,让他手脚冰凉。

“这种情况,戴手套是没用的,手套也冰凉”,他说,“根本没条件换厚手套”,鞋是胶鞋,也是冰凉,“现场施工,要下水泥地里摆管子,就只能穿这个……”卢青云说,第一天自己真的差点放弃了。

每次通宵,凌晨2点到4点是他最难熬的时段。“这个点人最想睡觉,但我们必须得顶着。”每次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卢青云身边的师傅们就会找借口让他帮忙递个东西,或简单聊聊天,这能够让他打起精神,克服睡意。

他最佩服其中一位快50岁的电工师傅,从第一天早上6点干到第三天早上6点,“我看到他整个人都软了,但他没有喊过一句累。”

工地上物资并不充裕。由于口罩戴太久,卢青云两边耳朵都勒出了血,又不能不戴,就反复摩擦伤口。而创可贴属于“紧俏物资“,一次只能领一个,他只好先把严重的一边贴住。

手机里的微信运动记录着他的劳动强度。和每个工友一样,卢青云每天的微信步数至少在3万步以上。惹得很多同学跑来问他:疫情期间你走怎么那么多路?是不是感染病毒后跑路了?卢青云赶忙解释,自己在工地上,这时候同学们就会很关心,叮嘱他保护好自己。

工地上除了大学生,还有老师。1月31日晚上10点多,广东省茂名市第十七中学的体育老师邵泽华收拾行李,和几个伙伴集合,从所在的武汉新洲区出发,去往一百六十多公里外的江夏区。接下来的几天,他将以援建工人的身份在武汉雷神山医院工地上度过。

邵泽华是武汉人,学校放寒假之后从广东回武汉过年。“身边每天都有朋友跟我说,自己的哪个同事、亲戚感染了,包括离我家几百米的村子里也有人感染,他们不仅仅是新闻里报的数字,而是身边活生生的人。”

疫情的发展对他触动很大。邵泽华说,每天待在家里看新闻报道,心里很难受,恰好听说负责武汉雷神山医院建设的中建三局需要人,“我就去了。”

援建工人干的活和正式工人是一样的。邵泽华会帮吊车吊一些活动板房的材料,床板、床头柜等物资的搬运等等。虽然在工地上干点苦力,但比起在家,邵泽华整个状态还是开心的,他觉得,作为一个武汉人能为家乡做一点事情,“还是蛮光荣的”。

邵泽华发现,工地每天都发生着巨变。今天看到板房装完了,明天去空调又装好了。“我刚开始觉得不可思议,这么短时间内怎么可能建好?但事实证明,人多力量大,我们做到了。”

邵泽华还注意到,工地旁边的一条路上全是送救援物资的车,这些车都是外地车牌,山东的、河南的、江苏的……源源不断地把物资往这里送。

武汉理工大学大三学生刘益嘉和他的父亲就是负责搬运救援物资的志愿者。

1月27日,他与父亲一起报名成为了武汉蓝天救援队的志愿者。记者了解到,这位豁达的父亲本身也是一个公益组织的负责人,他的组织 “武汉湖河论坛”与环保污染治理相关。

1月底的湖北,天气阴冷。但干起活来,刘益嘉还是觉得很闷热。因为身穿防护服、带护目镜和口罩干活,“像是在蒸笼里”。

尽管如此,刘益嘉和父亲还是坚持每天早上6点多就出门,爷俩得开车上高速公路1小时,赶在早上8:00前到达蓝天救援队所在的黄陂基地,有时候遇到封路,还要绕路走。

看到来自全国各地的捐赠物资,武汉人内心感触良多,“我作为湖北人、武汉人,真的很谢谢河南烩面、江苏扬州炒饭还有江西瓦罐汤对湖北热干面的支援……”邵泽华说。

红十字会“云客服”

北航学生高睿阳做远程接线员志愿工作。受访者供图

2月1日起,高睿阳报名加入湖北红十字会话务组,成为一名志愿者话务员。人在家乡襄阳,线上接入湖北省红十字会热线,跟其他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志愿者们做“云客服”。

高睿阳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红十字会学生分会的会长。1月28日左右,他看到疫情中各项物资比较短缺,就作为发起者,联合北京市范围内的36所高校红十字会,为湖北地区联合开展募捐活动,所累积募集资金超过12万,悉数交由北京市红十字会。

随后,他看到湖北省红十字会招话务员的通知,便报名参加,还拉了募捐时熟识的北京高校的几个小伙伴一起进来,他们分布在全国各地,河北、重庆、东北……各自在家做志愿者。

高睿阳所在的小组共有26名志愿者,按时期、分时段分组,每天值班时间在8小时以上。1号话务员,即指话机空闲时刻捐助电话会首先分配到这里,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接听捐赠电话、回答热心人的来电问题、指引到相应的服务专员处,做好“第一道分流”作用。

高睿阳告诉记者,每天除了8个小时话务员之外,自己还承担了所在社区的群防群控工作,包括和其他返乡的党员一起在社区喷洒消毒药水、宣传佩戴口罩的相关知识、排查违规开业的人员聚集性场所、劝返在外游逛的居民、在关键地段值班测量过往人员体温等。在这支队伍中,高睿阳是年龄最小的一个。

在高睿阳的接线记录里,有一个来自云南文山的电话,他们是靠种植生姜为生的农户们,全村30多户村民合起来共捐赠了30吨生姜。“这些生姜占他们全年产量的很大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全部,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却想着要把最好的捐到湖北来……”高睿阳心生感动。

来自北京师范大学的唐嘉雪也是湖北红十字会的一名学生志愿者。2月7日这天,唐嘉雪接到一个四川南充的电话,一个50多岁姓严的大叔在电话另一头小心翼翼地问着什么。他操着浓重的方言,说了几遍唐嘉雪才听清:我不会用微信转账,我们这儿只有一个农业银行,你再给我说一遍收款银行的名字行吗?唐嘉雪眼睛酸酸的,“真是要哭了。”

在这段时间,因为红十字会的一些新闻,她接到了一些态度不友好的电话。有时候,心里觉得委屈,几个小伙伴会在群里互相安慰和开导。几天之后小伙伴们发现,唐嘉雪把微信头像换成了“必胜客”,也恢复了往日的笑语。

“现在我们心理素质都练得很强了”,有志愿者对记者表示,坐在电脑前当一个键盘侠很容易,如果来到一线实实在在做事情,就会发现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我们只能不带偏见和成见地处理接收到的信息,做好志愿者的本职工作。”

希望回到正常生活轨道上

并不是所有志愿者的行动都能像刘益嘉那样得到父母的支持。更多的志愿者,选择不将这次的行动告诉家人。

回武汉之前,听闻家乡出现疫情的邵泽华,先把妻子和孩子送回了不在湖北的岳母家。只身回到武汉的他,作出援建雷神山医院的决定,他立即打包行李出发,到达之后才告诉妻子。“我老婆听完说,你疯啦。”邵泽华告诉她,来都来了,就安心做。

而周明月去年刚刚大学毕业,参加了大学生西部计划留在重庆。1月27日,已返回故乡贵州过春节的他看到重庆招募志愿者的消息,当天就报了名。28日,他踏上了返回重庆的列车。“我对爸妈说,要回单位工作了。没告诉他们,我是去做志愿者。”

卢青云决定去雷神山医院的时候,想到可能父母不会同意,索性没跟父母商量。父母后来从新闻里看到自己儿子的名字,才知道他去了。“他们担心得不得了,但我已经来了,他们也没办法。”

他想好了,等这一切过去之后,要请爸妈吃顿饭。“我感觉我有点对不住他们,没跟他们说就来了。”

结束援建后回到家,仍在隔离期的邵泽华有点想学生了。等疫情过去之后,他最想做的事还是回到学校上课,“希望能早点回到学校,所有人都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

武汉是刘益嘉生长的城市。他之前曾路过塔子湖体育馆和石牌岭的中学,但没有走进去。如今这些地方被改造为方舱医院,几千人正在这里隔离。刘益嘉说,疫情结束后,他要在方舱医院被拆掉之前去那里看一看,因为这里曾经容纳着武汉的苦难。

新京报记者 冯琪

编辑:贾爱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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